正文 第227章 一念之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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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瑶心中一叹，在如今这个道消魔涨的年代，面对魔师庞斑的时候，师傅言静庵还能通过师姐靳冰云来使大祸推迟二十年，在庞斑的压力下，终于等来今天覆雨剑浪翻云的横空出世。可惜的是，慈航静斋乃至魔师庞斑都完全没有把握也根本无法把握到一个突发的变数，那就是魔门邪道又一个杰出人物的出现——邪王石妍。当慈航静斋还想故计重施时，却不想遇到的竟是完全不同于庞斑的怪胎，最后只能落得个‘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尴尬局面，慈航静斋不得不全盘饮下这杯亲手酿造的‘苦酒’，斋主言静庵亲自以身饲魔系住邪王，以此换来佛道两派免于灭顶之灾，除此之外再无他法。试问魔师庞斑，邪王石妍以及那早已为世人淡忘的百年前魔门第一高手，若这三个魔门最为杰出的人物真不顾会造成天下舆论影响，以铺天盖地，犀利难当的攻势来对付慈航静斋，可以预见慈航静斋几乎无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而佛道两派在残酷道统之争中的结局将是注定的。

在秦梦瑶看来唯一值得佛道两派庆幸以及影响言静庵做出决定时其中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是，庞斑虽然早看破了人世权位的追逐，但抛开追求天道的终极目标不谈，他还是有着其个人的立场，那便是他蒙人的身份，也正因如此他与师傅言静庵才有着彼此终身都无法逾越的山崖与鸿沟。而秦梦瑶通过与石妍一些时日的接触了解以及两人私下里相对叙谈时，她也了解到后者崇尚“汉人正统”（他是不是纯种的汉人秦梦瑶当然也不清楚），而石妍在江湖上的为人处事也处处以中原人自居其实也是其有意为之并蕴含深意，邪王何等样人，他又岂会无的放矢？其为得就是让同是魔道出生的自己与庞斑在中原武林人士的潜意识里形成强烈的对比，再利用自己汉人的身份以及汉人排外的心理，或可将过往魔道所有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行为尽数揽在庞斑这等外族魔门人物的头上，仿佛一切十恶不赦的恶行统统都是外族那些魔门中人做的一样，如此久而久之让汉人的心中自觉得形成中原魔门与外族魔门两种概念，也让人对它们抱有两种不同的感观与认知，这点从黑白两道给石妍套上‘中原第一高手’的光环这点就能看出。如此细微之处能稍稍改变圣门形象的机会都不放过，石妍的心机不可谓不深沉，而秦梦瑶的洞察力亦是不可谓不敏锐。但对佛道两派而言庆幸之处正在于此，虽然邪王与魔师均是魔门中最为杰出的人物，但他们两人各自的立场完全背道而驰无法合拍，所以智略高深，慧眼无双的言静庵早已清楚认识到石妍与庞斑根本就没有走在一起，并肩对付佛道两派的可能，这却完全与两人对言静庵的深厚情谊无关。

魔门同静斋本就是千百年来的死敌，但石妍这魔门好不容易才出现的杰出人物却又不争气地拜倒在了言静庵的绝代芳华下，加上如今外族进入中原捣乱而双方为了顾全大局的举措，又因石妍暗中扶持对象的特殊身份及地位，至此石妍代表的魔门与言静庵代表的佛道两派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谈情说爱）的可能，才有发展到今日前者放弃颠覆静斋，诛除佛道的条件换取后者以身饲魔。而对于石妍所说的要魔门中人掌握天下至尊大权的计划，秦梦瑶心中虽有芥蒂但却也能理解，从柳心湖硬撼庞斑救下八派，到韩府重创红日法王，再到今日双修府之战大发神威诛杀域外三宗匠之一的花仙年怜丹，石妍经过多方努力逐丝逐毫地已令中原武林对魔门出生的他口碑有所改善（当然也有人是因为畏惧他的实力），至少他在江湖人士心中的形象不同于以往那些十恶不赦的邪道魔头，而是一个行事放纵，毁誉参半的大宗师的形象。不过就算再加上良官‘裴大人’的影响，但比起慈航静斋千百年来的良好口碑与超然地位仍是差距太过明显，这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若真有朝一日慈航静斋大义凛然地联同白道再扛起‘除魔卫道’的大旗，加上被她们一手扶持起的朝廷做后盾，那魔门邪王现在的所有努力势将全部付之东流，顷刻毁于一旦。至于静斋会不会真这样？很难说，毕竟到了那时世事的变化再不是她秦梦瑶，言静庵，石妍所能预料与掌控的了。但唯一不变的是慈航静斋是绝不会将圣门灭绝，因为佛道两派也十分明白圣门存在着的理由，只有圣门持续存在，静斋也才能持续高高在上。但若由魔门中人成为天下至尊，情况就完全两样了，日积月累之下‘圣门’或能得以正名，而慈航静斋也牛不起来，便如武周王朝时一般。但反过来，由于天子的仍是老朱家的特殊身份，静斋也不用担心佛道两派的安危，毕竟有着千百年的良好声誉，圣门大权在握后就算真要再反过来对付静斋也不能不考虑天下间所造成的舆论影响。

邪王和眼光和见识的确是独一无二，远超常人，起码她秦梦瑶自认亦是有所不及，其轻轻道：“现在整个江湖不单是黑白两道被石兄牵着鼻子走，就连魔师宫亦是被你给算计了，敢问石兄是否感到满意了？”石妍微微摇头，苦笑道：“我知道梦瑶定是在深深责怪于石某，可是否要我在你脸前谦卑地跪下来，紧抱住你的痛哭流悌，向你乞求道：‘梦瑶，你原谅我吧，求一定要原谅我。’，如此梦瑶是否才能感到满意呢？”

秦梦瑶再次听到这羞人露骨亮的有趣言辞，双颊之上不禁各飘起一朵红云。石妍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梦瑶此番下山寻红日法王解决中藏之争，是你身为静斋传人的责任，若有邪魔肆虐江湖，梦瑶须当除魔卫道无可推卸，这亦是你师门的重托。而石某想为师门尽点心力，如此与梦瑶又有何区别可言？”

秦梦瑶心中一叹，每人也有其个人的立场和理由，一个人的好事，会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坏事，此刻，她更深切礼会到百年前的传鹰，为何对人世间的斗争全无兴趣。人世就是那样，谁是对？谁是错？幽幽一叹道：“如今梦瑶亦是能理解石兄，只是石兄在行事中的所为未免太过……唉……”

“可是太过卑鄙？”石妍不以为然地邪邪笑道：“石某知道梦瑶能理解我的无奈，却依旧无法接受。石某本就是一卑鄙无耻，阴险毒辣的之人，但梦瑶当知道，在这个世界之上，行事龌龊被人知道了那才叫作‘卑鄙’，没有被人知道那就叫作‘高明’。便如独行盗范良极之事，若不是他运气好，早就毙在了魔师宫围攻之下。”

秦梦瑶娇躯一颤，颤声问道：“难道……？”

石妍嘴角掠过一丝冷酷的笑意，淡然道：“不错，不怕坦白相告梦瑶，范良极在武昌会陷入魔师宫的包围，就是因为石某亲自出手将其重创，而将其疗伤藏身之所透露给魔师宫的亦是石某，若非戚长征这小子突然杀出坏了我的计划，说不定范良极在临死前的反扑还能拉上两个魔师宫的高手陪他一起共赴黄泉。唉……真是如此就赚大了，若今日我不告任何人，对石某而言此举岂不‘高明’？相反事事均求光明正大早晚只会为他人作嫁衣，最终前功尽弃，一败涂地。”

秦梦瑶垂首黯然道：“怒蛟帮倒也罢了，而范良极与石兄并无任何利益冲突，又何故将无辜之人牵扯入内？”

“咦？静斋是白道领袖，而黑白两道向来亦是势同水火，石某此举为白道去一大敌，梦瑶当高兴才是啊？哈哈”石妍当然不会跟她说是为了女人想借魔师宫之手除去情敌，冷笑道：“梦瑶也许不知道，范良极之所以被称为独行盗，因为他从不与人交往，亦绝少和人交谈，更遑论对人吐露心事。嘿嘿，但他为了保持青春常驻，所以这数十年来，每年生辰的时候都会找上一个人尽吐心事，以舒胸中郁闷的秘密，然后……”说着间伸手在喉间比划了一下，接着道：“若要说范良极是无辜，那这数十年来被其灭口的人又去向谁喊冤？石某定计诛杀范良极，何尝不是救活更多无辜的人？‘名虽杀人，却是要救活其它人。’这不是你们白道的作风吗？梦瑶仍能指责我不是吗？”

秦梦瑶幽幽一叹，沉默不语。石妍看了她好一会后，摇头叹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石某先前所说的梦瑶也许见过静庵后便可证实我的说法，她现今亦是在双修府内。”

秦梦瑶闻言一股强烈的喜悦狂涌上她的慧心，但一想到面前可恶男子与师傅的关系，忙强制压下再见师傅的激动情绪，忽然宁静下来，幽幽瞅了石妍一眼。

石妍好整以暇地微笑看着她道：“到了这等时刻还有何事堵在梦瑶心中？难道是嫌隙石某年龄太大，足长你一倍有余吗？”秦梦瑶以万分复杂的目光与他对视良久，才有些软弱地娇声道：“石兄当知道，师傅与师姐已同你……”

石妍失笑道：“陋俗尘规，似梦瑶天仙般的人物，为何还不能将这看破？”顿了顿，轻叹道：“也罢，只怪石某自己深陷人世间名利权位生死得失，无法给予梦瑶忘忧无虑无边澄明的感受，即使梦瑶勉强自己，却也是无法享受那美妙的魔道之恋而难以开怀。此生能有静庵与冰云等天之骄女相伴左右，石某幸何如之。从此以后石妍绝不再提追求梦瑶的事，毕竟感情要水到渠成才最是弥足珍贵。”言罢，洒然一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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