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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朕跟你,都不如老四。”

胤禩的身子微微颤动,胤禛赶紧担心地扶住他,但是胤禩默默推开了。他上前一步,清亮的眼睛看着康熙:“其实儿臣后来也想明白了这些事……但是……”

“但是你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康熙爷摇摇头,看向胤禟胤俄,“朕知道,朕也委屈了你们两个,包衣买卖是满人入关以来的风俗,其下的贪官污吏之事,也不能全算到你们头上,但是朕没有办法,已经错了,要改变,只能从朕的儿子开刀……”

胤禟跟胤俄都抿着嘴,低头似乎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康熙爷摇摇头,看到胤祥:“十三啊,你是性情中人,你的性子总是这么耿直,朕承认,朕看到你的时候都会自惭形秽……圈了你的那十年,朕时时想放你出来,但是,又时时不敢面对你,最后,就拖到了那个时候……”

因为被圈禁,上辈子没有见到康熙最后一面的十三爷已经跪着哭上了:“皇阿玛,有您这句话,胤祥足够了……”

康熙爷叹气,再看向已经红了眼睛的胤祯:“十四,朕把你提上来磨练老四,是想着你毕竟是老四的亲弟弟……没想到,你们兄弟也弄成那样。”

胤祯也“噗通”一声跪下了,跪在胤祥旁边,也泣不成声。

康熙爷叹气,示意胤礽胤褆把他们两个搀下去,而胤禛已经很自觉地在他面前跪下了——皇阿玛应该是故意把他留到最后的。

果然,康熙爷看着自己这个亲自选定的继承人,目光渐渐深邃起来:“胤禛,记得朕大行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胤禛垂着眼睛,默默点头。

康熙爷叹气:“朕曾说过,你太过喜怒形于色,这是做皇帝的大忌……可惜,朕还是历练你太晚了,终究没办法给你太多的机会。”

“朕让你善待你的兄弟,朕也知道,老八他们是把你逼的没有办法了,你才对他们下手的,朕还知道,你对保成,对胤祉,对几个小的都不错。”康熙爷暗暗摇头,“但是‘抄家皇帝’、‘弑兄屠弟’,这名声也太难听了,你自己说说,你干的那些事,说的难听点,不就是打着皇帝的旗号干那地痞流氓的事儿吗?你要肃清朝堂不错,但错就错在手段太激烈,太不懂得留有余地!也怪朕,为了保护你,不能教给你太多帝王心术。”

“不过,朕留下的这个烂摊子,你还是给搞好了,朕很欣慰……朕的继承人,总算没有让朕失望。清史上倒是忘了给康熙皇帝再系上一笔——亲自累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皇阿玛,您别这么说……”胤禛眼里都含着泪水。

“总之,你这个雍正皇帝,已经比朕预想得要好多了。”康熙爷似乎满是欣慰,“至少,朕没看到的,你看到了。”胤禛知道,康熙指的是西洋的事情。

“但是胤禛,朕把皇位交给你的时候,认为你是个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坚刚不可夺其志的人,为什么过了一辈子,你的手段见长,但是顾虑却越来越多了呢?”康熙爷皱起了眉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婵儿,“弘历也太胡闹了,不管怎么说,你这个皇阿玛,做的还是比他好的!要是朕当初像你这么缩手缩脚顾虑一大把,早就被鳌拜那厮给生吞了!”

胤禛赶紧叩头:“儿臣辜负皇阿玛栽培之恩。”

胤禩看着有点心疼,想说点什么,但是康熙爷先开口了:“好了胤禛,你起来吧。这些日子你的表现,朕也看在眼里。弘历这个位子,还是你坐最合适,你的性子是太过刚硬,刚而易折,不过有老八帮着你,应该不会再出那些事。至于那个福康安,你们要认回来朕也不反对,但是老四,你当初的想法太荒唐了,从古至今可从来就没有私生子继承皇位的!”

“皇阿玛……”胤禛想说什么,但是康熙爷摆了摆手,看向了一直装壁花的胤祺:“老四,朕知道你已经有了很多安排,按你们想的去做吧。弘历这个皇帝做的还不算太荒唐,就让他继续先做着吧。老五,洋人那些事儿,你过来跟朕好好说说。”

胤祺刚想跪下,胤礽却抢先一步,跪下给他家皇阿玛磕了三个头,恭敬得简直诡异了:“皇阿玛,儿臣斗胆问一句,您给六弟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四叔吗?”

“咳咳……”看着委委屈屈眼睛都红了的胤祚,康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婵儿却笑了,看自家三哥在他儿子面前出丑还是颇为娱乐的:“没错,胤礽。是这么回事,当初,孝庄皇太后见皇阿玛对老纳的皇额娘太过偏爱,怕出那红颜祸国之事,就趁着给老衲避痘将老衲送到了庙里,骗世人说老衲死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然后,就是吴三桂找到了老衲,这可麻烦了,老衲毕竟是皇阿玛明旨有意封太子的,老衲为了躲这场滔天祸事,就真的出了家。”

康熙爷的脸已经偏过去了——四弟已经很给他留脸面了,其实……出家,那是他逼的。不过他这帮儿子都是人精,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果然,一众儿子看向康熙爷的脸色都有点诡异,胤禩还在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原来,除了圈禁、杀戮和出继,还有逼着出家这一条啊……”

“其实康熙皇帝对老衲还不错,后来他跟老衲说,想过继个儿子给老衲……”婵儿瞥了一眼颤抖着身子的胤祚,“可惜,老衲跟这个孩子无缘啊。”

康熙更尴尬了,当初胤祚烧得那么重,他以为胤祚失去意识了,才在胤祚床前跟几个大臣提了出继一事,哪里知道自己这个可怜的儿子居然爬起来虚弱地对着自己最后叫了一句“皇阿玛……”,就这么去了……都是他做的孽。

胤祚咬着薄薄的嘴唇,忍住那酸楚的泪珠儿。

“所以说,‘胤祚’这个名字,是为了四叔,而不是皇阿玛属意让他继承大统?”胤礽忽然阴森森地笑了,胤褆因为了解他暗叫不好,但是还是迟了一步——胤礽一句一把把康熙爷提到一边……挠、痒、痒!

美貌如花的和孝公主此时的模样很骇人——在笑,但是是阴笑,死冒着黑气的笑,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游走在康熙爷的小脚丫上,下手不重也不轻。

“保成……胤礽,唔……哈哈……保成你个臭小子……唔唔……住手啊!”康熙爷毕竟现在在个奶娃娃的身子里,很娇弱也很敏感,被自家最宝贝的儿子拎着欺负地倍儿惨,哭着喊着都快呛到了。

胤礽一边挠还一边阴笑:“皇阿玛,您知不知道,儿臣知道胤祚的名字之后,有多害怕……您知不知道,儿臣在咸安宫里,有多羡慕胤祚……”

“二哥!”胤禛他们也被太子爷的胆大包天的行为吓愣了,反应过来立即围上来要解救他们的皇阿玛,哪里知道,胤礽忽然红了眼圈,把康熙爷一把塞到胤禛手里,推开众人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保成!”胤褆赶紧追出去。

而终于解脱了的康熙爷红着小脸闪着泪泡儿在胤禛怀里狂咳嗽:“保成你个不肖子……你个臭小子……”

不知怎么的,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皇阿玛这副模样,数字们都想……笑。

——唔唔,憋笑好困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本卷完结,下一卷“万寿节,通天案,假凤真龙,情牵四世”,这卷比较长,30章吧,算是前期几条线——真假格格、新月格格、睿亲王翻案还有王储之争的一个总结,还有大家一直期待的保清保成的婚礼,穿越女身份也会揭穿;红楼、风沙和书剑的故事在第七章,海盗在最后~

作者之前说过至少六卷,现在得说,至少八卷,还不算各人的大结局……

☆、四叔(改bug)

胤褆一路追到御花园,才把胤褆拦住,胤褆拉着他的胳膊:“保成,你冷静点。”

胤礽抬头看他,眼睛已经彻底红了,忽然一把抱住胤褆,两只手狠狠掐他的肩膀,胤褆忍疼又忍笑——跟只梨花带雨的猫似的。

“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胤礽哭着哭着却笑开了,“孤真是个笑话!”

胤褆把他搂到怀里,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过去了,而且,这也说明,皇阿玛一直是很看重你的。”爷才该哭呢,你是皇阿玛的宝刀,爷是皇阿玛的磨刀石!

“你倒豁达……”胤礽小声地抽着鼻子。

“不豁达怎么办,爷是第一个被圈的,又是被圈禁的当中除了胤祯最后一个死的,不豁达,那二十六年我根本熬不过去。”胤褆自嘲地叹气,“其实闷在府里的时候我也想过,我干嘛跟你争?皇阿玛能活到那个岁数,你要登基都五十了,我比你还大三岁呢!切,真是白费功夫。”

“而且,”胤褆说着说着也笑了,“皇阿玛的朝廷最后都那样了,哪个上位都是个不得好死,爷闷在府里生孩子,过得日子可比老四清闲多了。”

生孩子……?胤礽毫不客气地把鼻涕眼泪全都擦在了他身上,然后一脸嫌恶地把他推开:“换衣服去,还有,要是皇阿玛罚爷跪,你得陪着!”

是是是……胤褆看着自己一团糟的衣服,真真欲哭无泪。

而咸福宫里,康熙爷召五爷去详细询问西洋的事情了,婵儿小格格笑嘻嘻看着他一脸苦相的两个侄子:“皇上,八爷,老衲蒙二位照顾许久,实在感激不尽。”

胤禛胤禩悲凉地互看一眼——四叔啊,您能不能不要再自称老衲啊,您知不知道您现在住在一个不到一岁的小丫头身子里?

婵儿笑得很甜美,两只小手托着苹果色的腮帮子真是可爱极了:“乖侄儿,帮叔叔做两件事,叔叔就不自称‘老衲’了。”

“……请四叔吩咐。”四爷八爷此时心里恨不得拖康熙爷来打一顿——您这个是什么弟弟?根本就是千年狐狸精转世!

“爷是有名字的,叫瑞希,是皇阿玛在广济寺里给爷取的,下次修玉牒的时候,别忘了把叔叔的名字加上去。还有,这‘祚’亲王固然叫不得,但是这荣亲王……侄子啊,叔叔我实在不想跟你那个丢人丢到家的孙子扯上哪怕一点儿关系。”

“……是,侄儿遵命。”胤禛一脸黑线地拱手,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寓意吉祥的封号了,不能委屈四叔啊……算了,自己文采确实差了些,还是等三哥恢复了让他想一个吧。

“好了,叔叔困了,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裹起摇篮里的小被子,乖乖地钻了进去,给两位“父母”留下了笑得弯弯的杏核大眼,然后就翻了个身子,以标准的公主睡姿入睡了。

胤禩看着四叔睡了,赶紧把先帝爷拽出来,胤禛看着自家八弟明媚灿烂的笑容,果断如实交代:“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是四叔,是康熙五十年左右,皇阿玛邀我去广济寺,介绍他,就是圆一大师,给我认识的,后来我当了皇帝,看到一些旧档案,才猜出来的。”

“康熙五十年?看来,那个时候皇阿玛就认定你了……”胤禩黯然了一下,又立刻反应过来抓住某人的领子,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我告诉你……爷绝对不生孩子了!”

——谁知道生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

胤禛苦笑,就是小八你敢生,我也不敢再让你生了……

正在这时,胤祺出来了,青着脸,抹着头上的汗,对着两人投以十分关切同情的眼神:“皇阿玛叫你们进去。”

胤禛跟胤禩直叹自己这是什么命……乖乖进去“面圣”了。

康熙爷还不会走路,所以只能让嬷嬷裹好了放在软榻上,不说话的时候确实可爱得很,又因为养得好,那白白胖胖的模样,尤其那软乎乎的腮帮子,让人看了就想掐一把咬一口。

——为毛自家可爱的小儿子会变成皇阿玛?

但是此时小娃娃在说话,还是威严的话语:“老四,老八,你们坐过来。”

“是……”两人走过来,只敢在皇阿玛面前坐半个凳子。

“欧罗巴洲的事情,老五跟朕简单说了。这几个月,朕也从你们这里听到不少。你们还在弄那个蒸汽机是吧,嗯,早点弄出来,对大清应该会大有益处。”

胤禛皱起了眉,对着小娃娃拱手:“皇阿玛,可是就算弄出来,儿臣还是有点担心……”

“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毕竟,咱们大清一向是以农为本。这事儿得慢慢来,急不得。但是朕想着,八旗人丁膨胀、旗人不务正业一直是大清一个巨大的问题,你们可以想办法调动这一部分‘闲人’。办法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康熙爷的小脸蛋上露出了深邃的表情。

胤禛却身子一震:“……谢皇阿玛提点!”自己跟皇阿玛,果然还是有距离啊。

康熙爷摇摇头:“没什么,胤禛,这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能不能施行,还得看看。对了老八,江南那边虽然富庶,但是动乱不断,那边可得紧着点。”

“儿臣省得,皇阿玛放心,虽然目前主要是通过台湾福建厦门的港口运货,但是都是掌握在官府手里的。”胤禩赶紧接上。

康熙爷秀气的眉也皱起了:“官府买办,这也不是个办法啊,弄得时间长了,又会发展成入关时的圈地、包衣买办。哎……天地会、白莲教那帮狼子野心的东西!”

胤禩低着头,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服:“儿臣惭愧,这么多年都没摸清他们的底细。”虽然他经常给天地会、白莲教很大的打击,但是每次他们都能很快死灰复燃。

“白莲教从南宋就存在了,哪里是你一时半会儿能弄清的?算了,这事儿先放放,反正十年内不至于出岔子,老四,你跟朕说说,你要把福康安认回来,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和珅的?”

胤禛难掩惊色,不愧是皇阿玛啊,就凭他在“绵爵”那里的只言片语,就猜出了他的想法:“是,皇阿玛。那个和珅是个难得的人才,可做当世之商鞅,但此人不是清流,更像权臣之列。儿臣怕他欺上瞒下、只手遮天,重用他的同时,必须要培养出一个人来约束他。”

康熙爷点点头:“是啊,朕能理解你的担心。福康安也是个合适的人选,论才华智慧,他不逊于和珅,但是性情却略输一筹,和珅能屈能伸,他却是个高傲不可折的人。不过,福康安若身为皇子,地位上就比只能作为大臣的和珅要高了一等,这样下来,两人算是旗鼓相当,也能互相牵制。另一方面,福康安毕竟是私生子,于国于家都礼法不合,不至于威胁到大统……老四,看来过了一世,这因才适用,你学的更好了。你怀疑自己能不能做一个好皇帝,但是朕看着,你在处理他们两人的事上,已经颇具帝王之才。”

“皇阿玛……”

“哎,你们二叔忠诚敦厚,却智慧不足。朕若当初能容下你们四叔,那朝堂之上,也不会是明珠索额图的相党之争,更不会让保清保成斗得不死不休。”亲手圈了保成之后,他不是没后悔过,所以,才引着胤禛去见了他……不过,还是太晚了。

胤禛低着头,若当初处理胤禩的时候,稍微不要那么冲动……就算只是圈禁,也不至于让自己最后后悔成那个样子。

“就这样吧,朕也累了,”小孩子的身子受不得累,康熙爷的眼皮都打架了,“还有其他的事,朕再好好想想。弘历的万寿,你们先按你们的计划来吧……”

胤禩看着困得直点头的皇阿玛,忍着笑,恭敬地问道:“皇阿玛,要儿臣抱您去睡吗?”

——你个不肖子……唔唔,真的很困,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因为困的,总之康熙爷点了头,八爷就不客气地抱他家皇阿玛了——看看,儿臣对您多好,您以前都没抱过儿臣!

看着自家八弟喜滋滋地抱着皇阿玛,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四爷觉得自己眼皮子有点抽。

把熟睡的康熙爷放到小床上,再关好门,胤禩对着胤禛眨眼:“四哥,要是弟弟把当初你逼弟弟打胎的事告诉皇阿玛……”

胤禛顿时僵在原地,动不了了,而八爷大笑着先回房睡了。

第二天,宫外庄亲王府上去“奔丧”的几位也听说皇阿玛变成绵爵的荒唐事了,可怜的胤祁跟胤祕差点晕倒在自家十六哥的棺材旁……(画外音:弘昼着急火燎地四处找太医:“来人啊,二十三叔和二十四叔伤心过度了!”)

而履亲王府上,才醒过来的三爷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忽然让胤祐抱来十二和十六,分别狠狠亲了一口两个“女儿”:“弟弟啊,你们出生的太是时候了!”

十二爷跟十六爷愤怒地挥舞爪子和蹄子——爷不是你女儿啊,不要调戏爷!

“小七,你说,给他们起什么名字呢?”胤祉笑盈盈地问胤祐。

胤祐很没出息地替胤祉垫靠垫,很乖顺的二十四孝老公的模样:“我听三哥的。”

——不要啊,七哥你不能卖了弟弟啊!

“就叫桃桃和露露吧。”三爷起了两个很“没水平”的名字。

“啊,啊!”千万不要啊,爷想死一死啊——这是可怜的娃儿们听不懂却激烈的抗议。

“开玩笑的,”三爷笑眯眯地看宝贝“女儿”,“桃桃和露露是小名儿,大名就叫做蓁华和新桐吧,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其叶蓁蓁’和‘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好不好听?”

胤祐当然是第一个点头的:“还是三哥起得好!”

其实这俩名儿嘛,三爷还算给面子,起得女气不重,男人也能用,但是两个小娃娃脸上出现两个明显的“囧”字,心里宽面条泪——为毛咱们摊上一个书呆子“额娘”啊,为毛啊?

——其实吧,你们还算好的,要是像和敬公主的长子,摊上一个没啥墨水又颇喜欢现眼的皇玛法……你们想不想试一试十一个字的名字?

☆、万寿节之捉奸记

富察傅恒的府邸里,福灵安、胤褆、福康安三“兄弟”正在头疼,非常头疼,极其头疼,当然是因为面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奶奶。

“雯雯,他看不上你是他没长眼睛,你哭什么?咱们英廉大学士的孙女,是多少人想疯了的媳妇,不值得为这个不长眼睛的难过。”胤褆不得已只能出声安慰,他被哭得脑袋都快炸开了。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居然敢拒绝冯英廉大学士的提亲,害的他们兄弟现在要安慰这个从小宠大的小妹妹。

冯雯雯,还在一下一下的抹眼泪,都快哭成了个眼睛红红的小兔子了:“富察二哥,我是不是很不知廉耻,可是我哪里配不上他嘛?是不是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怎么会呢?雯雯,别想太多。”福灵安跟胤褆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这丫头从两个时辰前哭哭啼啼地跑过来,就反复重复这么一句话,连到底是谁拒绝了她玛法的提亲都没问出来!

福康安觉得自己最悲催,他被他那位工作狂皇玛法不当人地用,好不容易回家歇口气,又碰到这种倒霉事:“雯雯姐,他看不上你证明他是个没眼色也没脑子的,这种人,你又何必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冯雯雯忽然狠狠擦了一下眼睛,对着三位少爷露出他们看来有点恐怖的“热切”光芒:“我就是不甘心,我想看看,我冯雯雯究竟输给了什么人!”

“你……想干嘛?”胤褆吞吞口水,莫名觉得有点危险。

“你们陪我去看看,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冯雯雯答得斩钉截铁。

——合着你已经知道你“情敌”是什么人了,你来这儿哭是来忽悠咱们的?

胤褆倒退三步,脑子里有了不好的猜想:“雯雯,你要我们陪你去什么地方?”

果然,冯雯雯哭得通红的眼里闪过精光:“八大胡同的春风楼!”

“噗!”福灵安一口茶喷出来,满脸惧色地对着冯雯雯不停摇手,“不行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关键是,要是被永琮知道我敢去那儿,我一年半载都别想近他的身了!

冯雯雯不哭了,直接挽上胤褆的肩膀,撒娇道:“玛法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才来找你们的啊,有你们陪我,玛法就不会担心了。”

看着冯雯雯不停眨着的大眼睛,富察家三位爷不由为冯英廉大学士默哀,同时也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你自己搞不定孙女儿,就扔给爷来烦心?

“富察二哥……”冯雯雯撒娇中。

胤褆……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去那种地方啊!一个保成就很可怕了,再加上一个除了保成其他儿子都是从桥肚子里捡回来的皇阿玛,他要敢去八大胡同,今天晚上就能再死一次!

——死不可怕,但是比死可怕得多的是被胤祉生下来!

“雯雯,真的不行,我们要带你去那儿,阿玛会打断咱们的腿的。”胤褆被摇胳膊摇得都要哭了,心道还好保成不在这里,待会得打点一下,今天这事儿绝对不能传出去!

“好了好了,雯雯,他们确实不行,我陪你去。”出乎意料,开口的是福康安,顿时,两位哥哥一点儿都没有对这种“有碍风化”的行为皱眉,而是同时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福康安被看得很无语,心里非常唾弃——两个“妻奴”!

“康安,真的吗,谢谢你!”冯雯雯一蹦三尺高,那兴奋的模样……她刚刚真的才哭过?

福康安扶额,这事儿他不答应还能怎么地?要不就是自家大哥被“大嫂”整死,要不就是自家二哥被“二嫂”杀掉,要不就是他们三个继续被这姑奶奶弄得头痛欲裂。

晚上,春风楼——

福康安还是失策了,或者是因为冯雯雯哭得太厉害弄得他忘记细问了,所以当他带着女扮男装一脸兴奋的冯雯雯来到春风楼二楼雅座的时候,对着眼前那熟悉的背影,惊得手指颤抖说不出话来:“雯雯姐,你说拒绝提亲的……是、是他?”

“是啊,就是他……不过人家看不上我。”嘟着嘴的冯雯雯一脸郁卒。

“和和和和……珅?”福康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立即开始教育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雯雯姐啊雯雯姐,你怎么能看上他呢?你知不知道他这个人多可恶多卑鄙?”

“哪有,不准你说和珅哥哥的坏话!”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冯雯雯可不能接受别人在她面前“污蔑”她的心上人,所以,这个聪明又强悍的满洲姑奶奶直接上手了,掐的福康安脸色发白——爷可怜的胳膊啊,一定青了……爷是皇子啊,爷为毛要跟你来干这种事情还要被你掐?

——这丫的,现在知道做皇子的好处了。

“据说他很喜欢这里一个叫豆蔻的小歌姬,经常来看她。”冯雯雯终于放开了福康安满是青紫的胳膊,托着圆圆但是不显胖的小脸蛋,趴在桌上,似乎很郁闷。

“他喜欢这种烟花女子?”福康安似是了然又似是疑惑,“我就说他是个人品低下的……雯雯姐你别掐,你不觉得奇怪吗,哪个男人会喜欢还没有自己漂亮的女人?”

就和珅那容貌,喜欢上“二嫂”才正常吧?

——至于为什么确定没和珅漂亮,因为他小爷没听说过啊,能比得上和珅那张脸的,至少是名动京城的花魁级别的吧?

福康安正在出神,胳膊上又被冯雯雯狠狠掐了一把,疼着他差点跳起来:“雯雯姐?”

冯雯雯阴着脸,磨牙赫赫:“你说谁没有他漂亮?”

女子对容貌都是极为在意的,就算是自己的心上人,也不能接受自己没有一个男人漂亮!

福康安缩到一边揉膀子,疼得牙根都抽,只能用冯雯雯听不到的声音嘀咕:“女人真可怕,怪不得大哥‘二哥’都喜欢男人……”

正在这时,低头喝茶的和珅身边来了一个容貌清秀的小丫头,声音婉转、微显怯懦:“豆蔻见过和大爷……”

“坐吧。”和珅抬起头,声音很柔和。

“喂喂,那就是豆蔻,那就是豆蔻!”冯雯雯小声提醒,猫着身子躲在福康安身后,想看,却又有点不敢看。

福康安无奈地悄悄瞄了一眼,皱起了眉:“没什么特别的女人啊,还没有和珅漂亮呢……当然,雯雯,跟你比就差的更远了。”差点说错话,好险、好险。

和珅温柔地看小姑娘:“最近过得怎么样?”

感到那关怀的气息,豆蔻脸上泛起红晕:“谢爷关心,豆蔻很好。”

和珅点点头,塞了两个银锭子给她:“下去吧。”

豆蔻接了银子,顿了一下,抿着嘴走了。

和珅微微摇头,用喝茶掩饰自己嘴角的苦笑。

福康安看清那两个不小的银锭子了,不禁咋舌:“出手还真大方……”不知道贪了多少。

——那是人家和大人开铺子挣的!

“哎,哎,”冯雯雯忽然又捏了福康安一下,“你看你看,他旁边多了个人。”

嗯?福康安定睛细看,和珅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容貌端正、身材高挑,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又透着一股脂粉气。

“那人是个女的。”福康安皱眉。

冯雯雯小小惊叫一声,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还好和珅没看他们的方向:“你怎么看出来的?”是长得挺秀气,但是怎么就确定是女的?

福康安撇嘴:“她穿男装还没我二嫂像男人呢。”

而和珅那边,坐下喝茶的那位姑娘声音很低:“你被人盯上了。”

和珅轻笑,满不在乎地吹了吹茶叶:“调皮捣蛋的孩子而已,格格不要介意。”

“格格”——青莲蹙眉,良久才叹气:“真要喜欢,为什么不替人家赎身?你们这些男人啊……”

和珅捻茶叶的手一顿,然后还是笑得云淡风轻:“我可一点儿都没有喜欢她。只不过,她给我一种很熟悉、很享受的感觉罢了。”

“熟悉的感觉?”

“是啊……”和珅闻着那茶的幽香,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很像‘她’……恍如隔世。”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春……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青莲有点气闷又有点不解,“真不知道,王爷怎么会看上你的!”

和珅笑笑:“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遇到一个我想跟的主子。格格,王爷让我告诉您,一切准备就绪,按计划行事。”

“知道了,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不管我是死是活……替我谢谢‘王爷’和‘福晋’。”青莲说完,就翩然离席。

和珅拍拍袍子,不着痕迹地向斜后方看了一眼,也笑着离开。

福康安跟冯雯雯当然立即跟上。

路上,冯雯雯似乎很不满,又似乎有点庆幸:“还好他没留在那儿……”

一边躲避着和珅“无意间”向后看的眼光,一边还要分心听大小姐说话的福康安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不想留?他现在是军机大臣,夜宿青楼是犯律的!

“不过,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儿?”福康安疑惑地跟着和珅左拐右拐,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看着和珅敲着一所民居的门,躲在墙角的两人都有点紧张。

门开了,出来了一个一身嫩粉的少女,罥烟黛眉、杏核大眼、尖尖下巴、樱桃小嘴……好一张标准的狐狸精的脸啊!还有那婀娜多姿弱风拂柳的身段,不知怎么的,福康安有了一个想法,要是把这个女人送进宫,令妃那种……就一点都不值得看了吧?

和珅似乎跟那位姑娘说了什么,声音很低,太远了听不清,但是两人的动作福康安和冯雯雯看得真真的——那姑娘似乎被刺激到了,一下子扑到和珅怀里,颤抖着肩膀……哭了。

和珅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只手轻轻地拍着那名女子的背。

福康安已经目瞪口呆了:“……他到底招惹了多少个啊——啊,雯雯姐!”

冯雯雯愤愤打了他一下,就红着眼睛捂着脸跑了。

福康安只得最后看了和珅一眼——那丫的在跟那个狐狸精温柔地悄悄耳语——就赶紧追冯雯雯去了。

和珅唇边溢出一抹绝艳的狡笑,看得眼前女子有点脸红,但是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她就抓紧了和珅的手:“和大人,我家小姐真的能没事吗……她只是太单纯,太太什么人情世故都没教她,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和珅轻声安慰她:“放心吧,你家小姐会‘没事’的,请金锁姑娘耐心等待。”

☆、万寿节之“小别胜新婚”

离乾隆的万寿节只剩几天了,永琪终于能从床上下来了。此人跌跌撞撞爬下床,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漱芳斋——这么多天没看到小燕子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担心,有没有瘦了,没有自己的保护,皇后欺负她怎么办?

当然,永琪不仅扑了个空,还惹到了一位主儿——淑慎长公主。

永琪在重华宫漱芳斋外大喊“小燕子”的时候,淑慎公主正在林妹妹和宝姐姐面前展示自己的好厨艺,做了几个可爱的动物点心,亮晶晶眼等着小女孩品尝。

可是,林妹妹和宝姐姐刚用自己的小手指捻起兔子点心,门外就传来一声不输传说中“富察浩祯”的咆哮:“小燕子,小燕子……你们把小燕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两个小女孩吓了一跳,很可爱很香甜的兔子糕点就这样滚到了地上,还打了几个转儿。

“玛嬷……”小丫头们既害怕,又可惜,这是玛嬷专门给她们做的啊!

淑慎公主安慰地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头,然后撩起帘子就冲了出去——nnd,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惹到姑奶奶身上!

重华宫门口,永琪正在摇晃可怜的和婉公主:“和婉姐姐,小燕子去哪里了?你告诉我,小燕子去哪里了?”

可怜的和婉被摇得头昏眼花,都快要吐了,而且,她一向怯懦低调,还珠格格虽然住她旁边儿,可是她从来没见过啊!

“永琪,住手!”淑慎柳眉一挑,长公主范儿尽显。

“……姑、姑妈?”永琪看到淑慎全黑了的脸,不仅不怕反而惊喜地迎了上来,当然还是那番“陈词滥调”,“姑妈,你快告诉我,小燕子到哪里去了?”

淑慎过来,让战战兢兢的宫女们扶捂着胸口不断咳嗽的和婉回去休息,然后对着永琪挑起“慈爱”的笑:“你说那个‘还珠格格’啊,呀,这个姑妈还真不知道,姑妈是孀居之人,和婉你也知道……我们不大方便见一个云英未嫁的格格的。”

“姑妈……”永琪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不过还好他还没胆子大到去摇晃他的姑妈的。

淑慎眼睛一转,还是那般和善慈爱:“不过我倒听着声儿了,好像那位还珠格格搬走了,就是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知道了,谢姑妈。”永琪虽然着急,但是找了一圈确实连明月彩霞都没看见,也知道这里必然没有小燕子的消息的,只得忿忿走了——一定是皇后把小燕子藏起来了!

其实这真的不怪敏敏,是乾隆觉得自家五儿子在那个“妹妹”身上花的心思太多,特地吩咐满宫瞒着永琪的。

淑慎对着永琪的背影,挑出一抹跟太子爷极像的冷笑,转身吩咐躲在暗处的小太监:“今儿和婉公主‘受伤’的事,想法子告诉和亲王。”

永琪漫无目的地在后宫转圈,四处找小燕子,可惜没人告诉他——皇后和嘉贵妃不用想的,肯定不告诉他;令妃因为用药延迟生产,现在是“关键时期”,早就闭门谢客了;而愉妃,她本身就不怎么管事,皇后又收回了宫务,小燕子搬入西三所的事,她是真不知道。

直到四爷受不了一个成年阿哥急吼吼地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延禧宫碰壁再跑钟粹宫,然后承乾宫,然后景仁宫,然后在莫愁的储秀宫被忻贵妃轰出来——莫愁比你年纪还小,你怎么好意思冲进来的!永琪居然还不知教训又跑启祥宫……几乎是被蒙古草原姑奶奶脾气的颖嫔用扫帚撵出来的。

再转下去,没事儿也得给编排出事了,四爷气得上火,赶紧安排了一个“忠仆”,收了永琪几两银子,悄悄告诉永琪,小燕子被扔到西三所了。

——至于西三所里“格格”的名节……那里有“格格”吗?

西三所是内宫公主住的地方,但是因为这是重感情的脑残龙的朝廷——母子母女怎么能分离呢,太没有人性太不善良了!所以儿女都跟着母亲住,西三所阿哥所形同虚设。

按祖制,西三所规矩是极大的,为了保护未出嫁公主的名节,别说阿哥,就是皇帝也不能随便进来——所以这是个好机会,四爷示意西三所的侍卫收了永琪一大笔银子,才“偷偷摸摸”地把人放进去。

“小燕子!”

“永琪!”

四目相对,噼里啪啦,天雷勾动地火……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怎么可能?

小燕子一下扑过去,对着永琪噼里啪啦手脚并用一阵踢打:“永琪,你太坏了,皇阿玛把我关在这里不给我吃肉,你也不知道来看我!”

永琪大病初愈,又跑了大半天,眼眶周围都出了浓重的黑眼圈了,但是太久没见到小燕子了,他想她想得痛苦不已,现在,就算小燕子打他,他也觉得开心无比:“小燕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小燕子看永琪一副“听凭处置”的样子,瘪瘪嘴就放过他了——她还指望永琪帮她出头呢:“永琪,这里的老巫婆好坏,她们都不给我吃肉!”

永琪一听,再看看小燕子,确实瘦了些,顿时心疼不已,冲到外面就吼上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克扣格格的份例!”

西三所的嬷嬷跪了一地,但是腰板儿都挺得直直的:“回荣亲王,奴婢们没有克扣格格的份例,御膳房给格格每日的俸菜是比照常在小主的,奴婢们一点都不敢克扣。”

“常在?”永琪皱眉,又是大吼,“胡说,小燕子的份例怎么会比照常在!”

“筠妃娘娘的妹妹,明月格格的份例是比照答应的,是皇后娘娘特别吩咐,内务府才将还珠格格的份例提了一个档次的。”

“什么答应常在?”小燕子是完全不懂宫里这些等级,只是摇着永琪的胳膊大喊,“我以前每天都有蹄髈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嬷嬷们暗暗撇嘴,就是固伦公主也禁不住天天吃蹄髈啊,真不知道这还珠格格是个什么体质,居然吃了那么多还吃不胖。

不过这个“以前”倒是提醒了永琪,皇阿玛在翊坤宫曾经金口玉言说过小燕子没分位,所以饭菜的份例才会降下来吧,小燕子真可怜,常在份例是每日猪肉五斤,但惯例是要留出大半年例银子做其他支用的,那小燕子怎么能吃的饱呢:“好了,以后还珠格格要吃什么,从本王的账上支。”

嬷嬷们赶紧答应了,心道总算完成太子爷的吩咐了——为啥?永琪这丫的居然一直拿的是储君份例,跟胤礽这个明旨册封,敬告天地的皇太子等同,这让胤礽非常不爽。

——看孤不给你扣回普通皇子份例,哼,有了这个野燕子,可能你连皇子份例都拿不到!

小燕子却是只关心自己的蹄髈:“太好了永琪,你果然够哥们!”

永琪被夸得喜笑颜开,正想继续对小燕子诉说一番自己的相思之苦,就听到一个柔柔弱弱怯生生的声音:“小燕子,他是……”

新月毕竟是个和硕格格,虽然不认识永琪身上的亲王服饰,也看出来这个人地位极高。

“他是皇阿玛最宠爱的五阿哥,荣亲王永琪;永琪,这是新月,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小燕子兴高采烈地为两人做介绍。

新月一听这位是阿哥,还是亲王,立即跪倒永琪脚边悲悲戚戚:“荣亲王,求您救救新月吧,新月被关在这里,真的要疯了啊,呜呜呜……”

永琪对新月格格只是听说过而已,因为克善跟坤宁宫是一伙儿的,他对端亲王的格格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小燕子说了,新月是她的“朋友”,小燕子的朋友就是永琪要讨好的人,所以咱们的荣亲王亲自把新月扶起来:“新月格格,怎么回事?”

小燕子早就忍不住了,竹筒倒豆子把新月的悲惨遭遇跟永琪讲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愤愤地加上评价:“都是那个坏皇后!新月这么纯洁这么善良,她跟那个将军是真心相爱,皇后真是太恶毒了,居然诬陷新月不正常!”

……好像那个努达海将军已经四十多了而且有妻有子吧?可惜,永琪这个难得正常的想法立刻被小燕子的咋呼给撵到爪哇国去了,荣亲王握着拳头跟小燕子一起“义愤填膺”:“我早就说过,皇后不是个好人!你们这样纯洁善良的姑娘怎么能斗得过那个老巫婆!放心吧,新月格格,这件事包在我永琪身上,皇阿玛的万寿节,百官都会进宫朝贺,场面会比较乱,那个时候我会想办法把努达海带进来见你的!”

永琪只是想把努达海带进来让他跟新月见一面,没想到小燕子立刻兴高采烈地拉着新月开始“教导”:“对啊对啊,到时候,你们就像戏文里演的那样,趁着所有人都在乱哄哄的时候,跑出皇宫,跑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你们,这样你们就自由了!”

小燕子手舞足蹈说得高兴极了,永琪却被吓得一身冷汗——小燕子是要干什么,她要偷一个格格出宫?

——人家连妃子都要偷,格格算什么?

新月被小燕子的兴奋感染了,想着到时候自己跟努达海在一起,海阔天空、海月相随,天大地大,自由飞翔……新月朦胧的泪眼里满是希冀,满是幸福,更是抱着永琪的腿声声哀求:“荣亲王,求求您,求求您……”

小燕子看永琪面露难色,立刻不满了:“永琪,你怎么了,新月这么可怜,你不帮她吗?”

小燕子的话对永琪来说比圣旨更管用,永琪不愿在心上人面前丢面子,立刻拍着胸口保证:“小燕子,放心吧,新月和努达海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真的?”新月喜极而泣,扑在地上谢永琪,小燕子则一把搂住永琪的腰:“我果然没看错你!”

永琪被小燕子抱得脸有点红,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门外的嬷嬷和太监撇嘴——他们知不知道商量这种事要避着人,要声音小一点?

☆、万寿节之大计划

永琪答应小燕子的时候是豪气干云的,但是出了西三所,被冷风一吹,那脑子就冷了下来——偷一个格格出宫啊,还是帮这个格格跟一个将军私奔,要是被皇阿玛知道……

永琪虽然自诩乾隆最喜爱最看重暗中认为一定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但是毕竟他不是皇帝,而且比起那帮子阴魂不散的,他其实思想还算“单纯”,所以,对于这种一看就是大逆不道的事,他还是非常害怕的。

但是天大地大小燕子最大,既然对小燕子做出了男人的承诺,就一定要办到!永琪昂首挺胸,雄纠纠气昂昂地出宫,去找他的“智囊”福尔康跟福尔泰了。

福尔康是乾隆明令永不录用的,福尔泰也受牵连调到了皇宫最外最偏的地方当值,所以两兄弟基本上见不到永琪的面。不得不说咱们的荣亲王还是很重感情的,原本的隐形太子明摆着是被福尔康小燕子连累得成了乾隆最宠爱的皇子“之一”,还平白多了两个对手,但是这丫的完全没有自觉,还是一出了事,就急急忙忙去找他的“好兄弟”。

福尔泰进宫当值去了,只剩下在家“休假”的福尔康,今天他倒恰好没去见他那个小情人。福尔康一听永琪的决定,第一反应不是懵了,而是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他他拉努达海,是他他拉禄循的异母弟,他他拉禄循,就是永璇的老丈人。

要是皇上知道新月格格跟努达海私奔了,那他他拉家一定会受牵连的,要是能趁此机会抹黑永璇甚至是永瑜……福尔康决定,一定要帮着这个新月格格“私奔”!

——这丫的根本没脑子,他他拉家军功显赫,努达海跟禄循是又是分了家的兄弟,努达海的事,最多连累他哥哥一点儿,怎么可能还被算到永璇甚至永瑜头上?

于是,福尔康鼻孔朝天,一副感慨颇深要吟诗的模样:“太美好了,太纯洁了,这样的爱情,怎么能不成全呢?永琪,我们一定要帮他们!”

“是啊,永琪,我们一定要帮他们。”这句话,是真的被感动了的紫薇说的,紫薇被夏蔷薇教的只知道崇拜爱情,根本没仔细问问努达海的情况——人家家里,有妻有子有老娘。

永琪仿佛得到了鼓励似的,眼睛闪亮,拍了拍福尔康的肩:“好兄弟!不过,这件事毕竟有点难,咱们要好好盘算一番。”

“是啊,”福尔康也皱起眉,鼻孔一扇一扇地出气,“皇上万寿节那天是比较混乱,但是直接送他们走也有可能被发现,要是有个办法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开就好了……”

这时,跟着永琪一起出宫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侍卫忽然说话了:“王爷,福大爷,奴才有一个法子……”

福尔康是不愿意别人在永琪面前抢自己的风头的,但是那个小侍卫一句“福大爷”又让他有点飘飘然,这位便真的一副大爷相,故作大度地挥挥手:“永琪,我们姑且听听吧。”

小侍卫凑近他们两人,真的提出了一个“好”办法。

“不行!”永琪立马拍案而起,手都颤抖了,“这不是咒皇阿玛吗,绝对不行!”

福尔康却深以为然,立马劝永琪:“等等,永琪,这是个办法啊。”

永琪有点气急败坏,紫薇也在一旁拧帕子,焦急又委屈地看福尔康:“尔康,巫蛊之事从来都是大祸,而且这是皇上的万寿啊,我们不能这样诅咒他!”

——原来这个小侍卫,提出了这样的想法:找人假扮刺客,将众人引入坤宁宫,这样努达海和新月就可以趁乱逃走;而乾隆亲自带人在坤宁宫,就会找到他们事先放在那里的一个……巫蛊娃娃!

一箭双雕,既放了努达海和新月,又能在皇上面前治皇后的死罪,这可是一箭双雕啊!

——当然,表面上是一箭双雕,但是那个小侍卫是舒嫔的人,舒嫔要射的雕,可不只皇后,还有永琪、永瑜、胤禛,甚至令妃。要是坤宁宫出了巫蛊之事,皇上一定会彻查,皇后自然百口莫辩,而废皇后之子循亲王永琛,到时候也一定废了;至于努达海和新月,舒嫔可没打算放跑他们,她还希望新月招出小燕子,小燕子再供出永琪和福家,那样,永琪和令妃也绝对跑不掉;最后,一般情况下,皇上不至于因为努达海迁怒到永璇,但是要是出了巫蛊之事,还在万寿这个节骨眼儿,甚至牵连皇储篡位,皇上从来都是个小心眼又多疑的人,这样,恐怕永瑜也讨不了好吧?

要是现在皇上看重的三个阿哥都废了,自己的永璟不就有机会了吗?最近,确实是筠妃最受宠,令妃其次,自己只是皇上偶尔想起来的;但是清宫子凭母贵,自己分位不高,但出生仅低于皇后和忻贵妃,忻贵妃无子,而那个筠妃说得不好听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到时候,还不是她的十三阿哥永璟最有机会!

——不愧是叶赫那拉家的女人啊,这箭上的雕的数目,都数不过来了!

不得不说,女人为母则强,当年因为自持出身高贵,她没把令妃看在眼里,哪里知道立刻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到现在都还混在嫔位上——但是这样也好,让她看清了皇上的宠爱是最不靠谱的,她必须倚仗自己的儿子,才能做后宫最大的赢家!

福尔康也自诩当代之孔明,其实他就是个草包,他哪里想到自己只是人家计划里一架过了河就要拆掉的桥,此时还“义正词严”地对永琪和紫薇洗脑:“圣人有云,鬼怪之说,皆是虚妄。皇上乃万世难得之圣君,难道会被一个小小的娃娃所害吗?再说了,你们都知道,皇后娘娘是个多么恶毒阴险的女人,我们难道不该抓住机会,替天行道,铲除这个祸害吗?”

见紫薇和永琪渐渐有点松动了,福尔康立即加了最后一把火:“永琪,快下决定吧,再这样下去,小燕子和令妃娘娘可能都会被皇后给害死的!”

——小燕子!永琪如梦方醒,对啊,今天小燕子跟自己哭诉吃不到肉还被关着就很可怜了,要是再让皇后害她……不行,自己一定要救小燕子!

而紫薇,也朦胧了眼睛,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皇阿玛,对不起……但是我们是为了您好……”

——对,我们是为了皇阿玛好,皇阿玛不能再受那个恶毒的皇后的蒙蔽了!

(画外音:敏敏真的很无辜很无辜:“永琪啊,紫薇啊,小燕子啊,我貌似没惹你们吧,我一直对你们退避三舍啊……”)

永琪跟福尔康迅速确定了“大计划”:由福尔康假扮刺客,福尔康原先的下属赛广接应,把皇上引到坤宁宫去,尔康躲进景阳宫,搜宫的话也有赛广帮忙掩护;而发现刺客众人乱作一团的时候,永琪趁乱把努达海和新月送走;小燕子留下,证明新月“被黑衣人劫持了”。

计划貌似很完美,福尔康很满意——皇上又不是傻子,努达海将军和新月格格那点儿破事满京城都传遍了,皇上发现努达海也失踪了,还能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但是这个“满意”的计划却遭到福伦的痛批,福伦单独把福尔康叫到房内:“糊涂!你真糊涂!你知不知道,我们福家最大的靠山是谁?”

“是荣亲王和令妃娘娘啊!”福尔康不满,阿玛为什么骂他!

“那荣亲王最大的靠山呢?”福伦几乎恨铁不成钢了。

“是……令妃娘娘!”

“没错!”福伦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要不是令妃娘娘这些年一直在皇上面前为荣亲王美言,皇上能认为荣亲王是他最优秀的儿子?我们家要做的,是不顾一切维护令妃娘娘的帝宠!”

“所以我才让永琪放巫蛊娃娃……”

“且不说你们能不能成功陷害皇后,就算成功了,那谁做皇后?嘉贵妃那出生那圣宠是不用想的,但是满洲镶黄旗出生,封疆大吏的女儿忻贵妃还在那儿呢,而且,忻贵妃跟现在最得宠的筠妃摆明了就是一伙的!”

“阿玛,你的意思是……”福尔康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你记住,令妃娘娘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皇后,而是筠妃。皇后现在决不能倒,要不然,忻贵妃成了后宫之主,筠妃的十七阿哥是皇上的新宠——你说,你们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在给别人做嫁衣!”福伦像模像样地分析着,但是用胤礽的一句话就可以总结——小家子气!

——他们知不知道,帝宠是一回事,政治是另一回事,虽然互有影响,但绝对不是因果关系;就是脑残如乾隆,也不会因为对令妃的偏爱而完全忽视永瑜跟胤禛,在中宫嫡子、贵妃之子都在的情况下,是不会去考虑一个还没长大的包衣奴才出身的妃子的阿哥的!

“那阿玛,我们怎么办?”福尔康倒是对福伦很崇拜——姜还是老的辣啊!

福伦很得意地摸胡子:“听着,那个娃娃,你一定要放到筠妃那里。筠妃死了,令妃娘娘就一定会恢复专宠,到时候,五阿哥或是十五阿哥,都有的是机会!”

咸福宫,赛广捏着一个全白的娃娃颤抖着站到胤禛面前——那个娃娃上写了当今万岁爷的生辰八字,心脏部位还钉满了银针——福尔康要他趁搜宫时把娃娃放到莫愁的储秀宫里。

胤禛接过娃娃,眼睛眯了起来,全身都是冰冷的气息:“你先出去。”

门刚刚关好,正在胤禩怀里扒着粘杆处折子的康熙爷就忍不住了:“好个永琪,好个荣亲王!竟敢在生父国君万寿之际行这巫蛊之事,简直是狼心狗肺、不是东西,弘历怎么没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把他掐死!还有那个舒嫔,自以为是、心肠歹毒至斯……弘历、弘历这宫里都是这么一群玩意儿!”

要是上一辈子的康熙爷,连着骂个几个时辰不换词都没问题的,但是他现在是个不满周岁的小孩子,情绪太激动的话,身子就受不了,果然,骂了几句,康熙的小脸就通红通红,捏着嗓子开始咳嗽了。

胤禩哭笑不得,赶紧喂温开水,还帮着拍背,好不容易才把皇阿玛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才仔细看向那个娃娃,顿觉不对:“等等,这个——是雪缎吧?”

胤禛也仔细看了看,满满的怒气顿时化为无语:“是雪缎。”

“怎么了?”康熙爷狐疑地看着一脸无奈的两个儿子。

胤禩赶紧解释:“这雪缎是贡品,各宫出入都该有记录的。不过儿臣清楚,后宫里所有人也清楚,后宫嫔以上主位中,只有两个地方没有雪缎。”

康熙的眼皮子抽搐了一下,但是还是对那些个“孽障”抱了些期待的——不会那么巧吧?

胤禩真的觉得自己跟这帮人计较实在太内伤了,简直是侮辱自己啊:“就是坤宁宫和储秀宫。皇后不喜欢这东西,每次都是看都不看直接分下去的;筠妃搬入储秀宫为主位才半年,还没赶上下面送雪缎的时候……皇阿玛放心,儿臣这里所有的雪缎,都送给那个小燕子‘守孝’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该吐口血,小康熙无语——这是帮什么玩意儿,算计人还算计得这么蠢?

可怜的舒嫔娘娘啊,这么聪明的你怎么摊上这般猪一样的队友啊!

“既然人家呕心沥血想了这么个好法子,咱们也不能让人家白白费脑筋啊,就让赛广照福尔康的意思做吧。”胤禩算是“公平”地评价着,笑着抱好自家皇阿玛,“对了,那个舒嫔真的挺聪明的,把自己摘得挺干净。”

捧着一本佛经读得津津有味的婵儿忽然抬头一笑:“没什么关系,杀人不是总需要理由的,宫女井不缺这点地方。”

——四叔|四弟,您|你真的是出家之人吗?

婵儿笑得很甜美,问得很随意:“胤禛,那个娃娃是谁做的?”

四爷不出所料黑了脸:“是永琪找的内造布料,不过是夏紫薇做的!”捏着娃娃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却忽然感觉到有点硌手,立刻低头细细检验娃娃,“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巫蛊娃娃这种可爱的东西,怎么能不出现呢?

☆、万寿节之破碎的家

胤禛把意思传达给了赛广,赛广自然就“全心全意”为昔日的上司福尔康办事。

永琪自以为“万事俱备”,立即亲自出宫去见努达海,为了办好小燕子交代下来的事,他堂堂一个亲王愿意亲自去做说客。

永琪虽然是“私访”,但是努达海上朝时见过他——将军府来了一个亲王!

老夫人高兴得简直要疯了,荣亲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啊,难道这就是自己儿子将要再入朝堂的象征?

老夫人示意努达海好好招待荣亲王,雁姬却早就从胤禩那里得到了消息,立即把努达海的两个侍妾——月夫人和柳夫人叫到身边。

月夫人已经怀孕几个月了,肚子已经显怀,老夫人对她很关心,甚至努达海也会偶尔来看看她。但是她一点儿都不敢在雁姬面前恃宠而骄,见大妇召见,立即低着头行跪礼。

雁姬却亲自把月夫人扶起来,对着她们扯出一抹悲凉的笑:“哎,这将军府,看样子真的是保不住了。”她的家,真的要被那个新月格格毁了。

“夫人?”两人大惊,月夫人扶着自己肚子的手微微颤抖。

雁姬从袖口拿出两张纸,对着两人仔细看看——都是如花的妙龄女子啊,却因为自己的自私,嫁给了不爱她们的老男人努达海:“没事的,你们不会有事。俗话说,妾通买卖,所以今天,我这个大妇就把你们卖了。”

“夫人,您……要卖了我们?”月夫人和柳夫人吓得脸都青了,立即要跪下求饶,雁姬却把那两张纸分别塞给了她们,“好了,你们走吧。”

两人低头一看——竟然是她们的卖身契!

“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来。”雁姬很累,真的很累,她做了一切她能做的,努达海却还是把她逼到这个程度。

“……夫人!”两个女子其实年纪都不大,雁姬把她们从贫苦中救出来,让她们脱离被卖到青楼的命运,她们一直很感激,看到雁姬这样,两人心里都不好受。

“快走快走,”雁姬挥挥手,眼里闪烁着奇异而坚毅的光芒,“你们都是弱女子,以后生活没有依靠,所以这将军府里,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喜欢的,尽管带走……总之,最后是要抄家的。”雁姬最后一句说得很飘渺,但是两人还是听清楚了。

京城里努达海和新月格格的传言沸沸扬扬,不过两人一直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但是现在……难道是真的,年近半百的将军真的恬不知耻地勾引一个皇家格格?

两人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再看看雁姬完全没有再搭理她们的意思,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回到自己房间里,开始收拾金银细软。

——夫人既然有心留她们一命,她们还是快跑吧,要不然真的要冤死了啊!

月夫人和柳夫人走了,雁姬缓缓走向内间,里面是双眼含泪,一脸不可置信的女儿洛琳,她捂着耳朵拼命地摇头:“额娘,不会的,不会的,阿玛不会做这种事的!”她不相信,阿玛难道想害得满门抄斩吗?

“会不会,你跟额娘去听听就是了。”雁姬神色淡漠,领着洛琳,走到了努达海的书房,从后门进入侧间,正好努达海送永琪出门,努达海那声音,是她们几个月来从没听过的精神抖擞、志气昂扬:“谢谢您,荣亲王,谢谢您成全奴才和新月格格!”

闻言,洛琳险些叫出来,雁姬一把捂住她的嘴。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洛琳眼中流出来,看得雁姬心如刀绞——努达海,你非要伤我和女儿至此吗?

永琪走了,洛琳忍不住就要冲向努达海,雁姬却一把拉住她,然后自己先过去。

努达海正在幻想今后跟新月天高海阔自由自在的生活,猛然见到一张黑黑的哀戚的脸,吓了一跳,倒退好几步才看清楚:“雁姬?”

“努达海,你要跟那个新月格格私奔?”事到如今,雁姬已经不打算给她的丈夫留面子了,一上来就问得这么直接。

努达海莫名地心虚,但是立刻又黑着脸吼了起来:“雁姬,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书房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女人能来的吗?”

“我不管?”雁姬尖叫着讽刺,“你跟新月格格那点儿破事从蒙古传到京城,新月格格跟你一同失踪,皇上能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这跟你没关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毒这么嫉妒?”努达海受不了雁姬的高声,因为那好像会狠狠刺痛他的心。

雁姬看着他血红血红的眼睛,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努达海,你要离开,你要离开你的家?”

“……是!”努达海声音很坚定,“月芽儿是我的永恒,既然皇上的紫禁城容不下我们,我只能带着她离开。”

“哼,那我呢?额娘呢?洛琳和骥远呢?”雁姬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会大怒,将军府会如何?凭什么你的错误,要我跟孩子们来承受!”

“够了!”努达海忽然大喝一声,“我已经为这个家奉献了二十年,为什么我不能真正追求一次我想要的东西!”

“那你就忍心看着将军府满门抄斩?”

“不会的,皇上宽厚仁慈,荣亲王也保证过了,皇上不会为难我们的!”努达海似乎情绪失控了,大声喊叫。

“荣亲王?他凭什么保证,他又不是皇帝!”雁姬的声音再次尖利起来。

努达海真的被刺激到了,忽然一个巴掌重重扇过来,雁姬被打得一个踉跄,直接坐到了地上,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你打死我吧,你直接打死我,省的我被拖到菜市口,当着满四九城人的面被斩首!”雁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冲上去抱住努达海的脚,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服,“我嫁给你二十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为了一个恬不知耻的格格,就要抛下我跟孩子……”

“够了!”努达海完全失控了,对着脚下的雁姬又踢又打,似乎那不是自己相濡以沫二十年的妻子,而是阻碍自己爱情的最大仇人!

“你打我啊,打呀,打呀!”雁姬紧紧抱着努达海的腿,那一下下捶到背上的拳头只让她内脏震颤,却完全感觉不到痛——原来,一个人被伤到极致就是这种感觉。

“够了,住手,住手!”传来重重的拐杖声,原来是老夫人,洛琳把老夫人叫来了。

“阿玛,你怎么能打额娘?”洛琳看到脸色惨白,瘫倒在地的雁姬,顿时惊叫一声,立即扑过来扶住她的额娘。

老夫人老泪纵横,重重拄着拐杖:“努达海,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是干什么啊,作孽啊!”她是想过自家儿子能尚主,但是皇上没这个意思,她也不敢托大——她万万想不到努达海竟然要跟新月格格私奔,那是死罪啊!

“咳咳……咳咳……”雁姬忽然咳了几口血出来,努达海号称马鹞子,那拳头,真是狠。

“额娘!”洛琳吓坏了,立即把雁姬扶回房,让人去找大夫,顾不上努达海和老夫人了。

哪里知道,刚刚回房的雁姬就立刻叫来那拉家给她的侍卫:“快,快,把这封信送给骥远,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回来……他要是敢回来,我就、我就把我自己吊死在京城门口的那棵大树上!”

“额娘!”洛琳的脸已经湿透了,她的拳头也攥得死死的,她好恨新月,新月毁了她的家,毁了她温暖的家!

“没事的,洛琳,没事的……”雁姬抱着自己的女儿,声音很低很沙哑,“没事的,额娘会保护你们,额娘会保护你们……”

老夫人当然也没能劝动她已经下了决定的儿子,努达海把被自己气晕的额娘送回房的时候,心里确实有些不忍,还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新月的泪眼,一想到那单薄的身体里的坚韧的灵魂,还有那让自己刻骨铭心的话:“【我永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骑着马,飞奔过来,像是个天神般从天而降,扑过来救了我。就从那天起,你在我的心中,就成了我的主人,我的主宰,我的神,我的信仰,我情之所钟,我心之所系——我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内是奶奶原文)

一想到新月,所有的担心和顾虑都抛到脑后去了,新月一个弱女子都有如此的决心,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辜负如此高贵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的柔情?

——至于这个“家”……抱歉,努达海只是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努达海家里发生的事情当然立刻传到了咸福宫,胤禩为那个自己很看好的女人感到不值:“努达海真的配不上雁姬。”

胤禛知道他心情不好,安抚地楼上了他的肩,却换来狠狠一个瞪眼:皇阿玛和四叔在这儿呢,别动手动脚的!

“是啊,她本来可以直接让努达海写休书的。但是为了她的儿女,她选择让努达海打个半死,来避免自己的儿女被弘历杀头。女人啊,虽然大部分时候很柔弱,但是一旦狠起来,那就是男人的末日了。”婵儿小格格很“精辟”地分析着,让康熙爷直抽嘴角——四弟啊,你怎么这么了解女人,你到底是不是和尚啊!

☆、万寿节之贺礼

虽然乾隆暗示过他的五十八岁万寿要大办,但是一方面胤禛确实没怎么准备,另一方面,胤禄“死”了,胤禄是出继出去继承庄亲王爵位的,跟乾隆的关系就比叔叔远了一层,而且,就算他还是乾隆的叔叔,也没有因为一个亲王之死让皇帝不过生日的道理的。

但是胤禄算是雍正朝除了胤祥外最受重用的,更是胤禛的托孤亲王,乾隆就算再怎么憋气,还是要做点样子给宗亲大臣看看的。

所以,乾隆的这个生日,过得还比一般生日“节俭”点。这让勤俭持家的雍正爷非常满意,托人给履亲王的新桐小格格带了话:“十六啊,你投胎的时辰挑得不错!”

十六爷看着自己粉嘟嘟的小手,再扯扯摇篮上那个大红绢花,觉得自己很愁苦,很憋屈,比不能好好过生日的弘历还憋屈——四哥,弟弟看错你了,弟弟当初就不该帮你!

再怎么憋屈,小弘历的万寿节就这么来临了。

从早朝时候起,皇子大臣命妇命妇都要穿着仪服入宫为乾隆祝寿,还要一个个为乾隆献上寿礼。

繁琐的礼仪都不必说,很快就轮到皇子献寿礼了。万寿节与迎接巴勒奔不一样,皇子们不按爵位,而是按序齿排位给乾隆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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