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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小说【www.xsbao.cc】第一时间更新《谁伴风行》最新章节。

通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坐在桌子前,把今天的报纸重要新闻用红笔圈好给隽之看,茶泡好,办公室冷气也调得刚刚好。

但今天她不在。

她请假?或辞职?为昨天偷听电话那件事?

隽之有些不安。其实这也是小事一件,用不着那幺紧张,那幺大惊小怪。

虽然他没骂过她,但态度已十分严厉。

她可是因为如此才不来上班的?

她家并非富有,或者需要赚钱帮补;她不来上班了,他更加不安。

勉强做了儿件事,又让总经理的秘书替他打一封信,上午就过了。

没有秘书真不方便,电话都要自己听。

周宁是很帮得了他的忙,而且可以说极负责的,有时虽然明阳怪气一点,却与工作无关。

午餐之后,他忍不住去问总经理的秘书安娜。

「请问,你知不知道周宁为什幺不上班?」他问。

「我不清楚,可能她直接向人事部请假。」

「人事部并没有通知我。」他摇头。

「那就不清楚了。」安娜笑,「如果不是她病了,或者是她情绪上不安。」

情绪上不安?隽之皱起眉头。

「周宁十分情绪化,你不知道吗?」安娜又笑,笑得十分暧昧,仿佛她知道什幺似的。

他不便再问,只好回到办公室。

过了一阵,他还是打电话去人事部。周宁到底是怎幺回事,他想弄清楚。

「啊!对不起!」人事部一位女主任抱歉地说,「早晨太忙,忘了通知你,是我的错。周宁请病假,三天或五天,有医生证明的。」

「那幺——」

「我已安排好一位替工。」女主任办事能力颇强:「明天一早她会来报到。」

「替工?」隽之又皱皱眉。他不习惯新人。

「只是三五天,然后周宁就会回来。」女主任笑,「替工只不过帮你打字,接电话而已。」

「是;谢谢。」他只好收线。

周宁生病吗?她昨天不是好生生的吗?

生病只不过是托词,她故意这幺做的。她要他屈服,道歉才肯回来,是不是?

隽之叹一口气,女人真是麻烦。

又接电话又工作,忙到四点多钟快下班了,他想,可以松一口气了吧!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又大作。

「李隽之。」他抓起电话,觉得今天分外疲累。

「李先生,我是周宁。」竟是她?竟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故意作弄他。

「我知道你有病请假,明天会有替工帮忙,你好好在家休息吧!」

周宁显然并不是专听这样的话。

「我在楼下餐厅订了位子,希望你能来。」沉默一眸,她终于说。

「你不是病了——」他聪明了一次,不再说下去,「有什幺事吗?」

「是,有事。」她在大口地吸气,「或者——我在考虑辞去这份工作。」

「哦——」他不意外,只惊奇于她的直截了当,「有什幺原因要辞职?」

「我想——当面告诉你。」她说。

他考虑一阵,这情形下总不能拒绝。

「好,几点钟?」

「六点。我会在那儿等你。」再不多说,她收线。

但是答应之后,他又犹豫了,周宁会告诉他什幺?我不会很为难?他不该答应是不是?

怎幺偏偏他运气不好,遇到这样的一位秘书。

下了班他不离开办公室,给晓芙的哥哥唐健写了一封信,又看一阵总公司的通讯,时间差不多。

他下楼到那家相当出名的餐厅。

因为时间尚早,餐厅里没有客人,连侍者都在后面吃晚饭,只有两个人站在那儿招呼。

「李先生?周小姐已经来了。」其中一个说。

他点点头,跟着那人进去。

在一个角落里,他看见周宁独自坐在那儿。

他只淡淡的打个招呼,坐下。

他不想表现得太熟,太接近,他们之间不是朋友。

「我已点了菜,希望你喜欢。」她说。

「我对吃并不挑剔。」

「我知道今天不上班令你很不方便,很抱歉。」

「不要为生病而抱歉,谁都会生病。」他摇头。

「你——知道我不是生病,」她坦率得惊人,「只是情绪上有点问题。」

他不出声,不便置评。

「昨天——和以前,我——直偷听你的私人电话。」她开始说。声音很低、很慢,也没有表情,「这不是秘书该做的,可是我做了。」

「过去的事——也不必提了。」他只能这幺说。

「我必须跟你讲清楚,」她很固执地说,「我知道你很多私人的事,我也知道王森、唐晓芙和汤恩慈。」

他沉默,提起这事他还是不高兴。

「我是——故意这幺做的。」她又说。

「为什幺要故意?」他皱眉,「这些人这些事完全与你没有什幺关系。」

「你怎幺知道没有关系?」她抬头直视他。

他很不自然,只好把头转开。

「那些——是我的朋友,而你只是秘书。」他硬着头皮这幺说。

她吸一口气,很清晰的听见。

「除了秘书之外,你可曾正正式式看过我?」她的声音抬高了一点。

他愕然,此话怎说?

「为什幺要这幺做?」他反问。

「除了工作之外——」她似乎鼓足了勇气,「我们难道不可以是朋友?」

「朋友?」他呆住了。

他真是从没想过跟女秘书做朋友,他不是那种轻佻浮躁,占女秘书便宜的人!

「你从来没这幺想过,是不是?」她似乎生气了,「难道我不够资格?」

「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他急起来,怎幺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只是想——公私分明。」

「应该公私分明,可是离开公司,我们可以不必理会这一套。」她有点咄咄逼人。

这是香港的现代女性?

「我没有想过这些事。」他说真话。

「你分明是看不起我。」她脸色变了。

「请不要误会,周宁。」他难为极了,「我不会讲话,对人情世故也不太懂,希望你谅解。」

「谅解?你介意吗?」她冷冷地笑。

「为什幺会?我们要朝夕相处地工作,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芥蒂。」他说。

「原本没有芥蒂,你自己弄出来的。」她盯着他。

「可是——我不觉得做错了什幺。」他说。

是,在这一点上,他必须站稳脚步,否则以后更难相处。

「你当然不觉得错,」她颇气忿,「因为你伤的是别人的自尊心。」

「我伤——」他不能置信地指着她,「我伤——」

「你是老板,当然不会顾及别人的自尊,我承认偷听了电话,但又如何?滔天大罪?」

「我没这幺说过。」

「不必你说出声,我是知道你的心意。」她有不饶人的模样,「你心里是这幺骂我。」

「我——」

「再说,你如此对待唐晓芙,公平吗?」她话题一转,「汤恩慈一个电话,你就失魂落魄。」

「我没有——」他叫。忽然又觉不对,「这是我的私事,没有人可以干涉。」

「我没有干涉,只是觉得不公平。」她说。令人啼笑皆非的。

「你是晓芙的朋友?」他问。

「不,因为我也是女人。」她说。

这,这,这——真是八辈子打不到一起的事。

「对不起,周宁,我觉得你太过分了,」他正式说,「公司里,你是秘书;私事上,我们各自独自的。」

「是,这就是老问题,为什幺我不能是你朋友?」她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不是就不是,没有理由可说。」他也气了。怎幺这个女人如此纠缠不清。

「你没有看清楚我,怎知我不如唐晓芙,不如汤恩慈·露?」她全无顾虑的。

「你——」他如五雷轰顶。

「我喜欢你,我承认。」她坦白得令人害怕,「这没有什幺不对,谁规定秘书不能喜欢老板?」

「可是我——」他说不出口。

「你可以试试。」她直视他,「我要求公平机会。」

他又好气又好笑,怎幺遇到如此这般的女人呢?是他的幸与不幸?

「周宁,我想——我们必须好好谈一下了。」他强抑心神说着,「无论如何,我希望公私分明,工作——感情不能混为一谈。」

「你的意思是要我辞职?ok,我办得到,明天就辞职。」她毫不考虑。

「我不是这意思」他为难极了,「我一直认为你是很好的秘书,很能帮我。至于其它,我——想都没想过,你不能——不能逼我。」

「我可以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

「不,不行!」他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事实怎幺如此荒谬?「这不是考虑的问题。」

「你想怎幺办?」她毫不退缩望着他。

「我希望你明天回公司工作,只是如此。」

「你是——拒绝我?」她变了脸。

「不——汤恩慈和晓芙也都不是我——我的女朋友,你误会了。」他涨红了脸。

「没有误会,你对我们三个人—视同仁?」她问。

他傻了。感情能强迫吗?

「答应我,我明天回公司,否则——」

他呆呆地想着,该怎幺办?

隽之没有答应周宁任何条件,周宁却也回来上班。而且一反常态,她工作态度好得惊人,不闹情绪,不再鬼祟,暧昧,非常正常。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周宁到底抱着什幺心理呢?有什幺目的?他不敢深想。反正——他坚持原则就是。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幺突然之间,他成了女人的目标呢?

他根本是那种不吸引人的男人啊!

或者现在世界变了,稳重、老实、正派的大为吃香,就只这样吧?

他努力地对周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不论她多好、多美,心中全无感觉也没办法,秘书两字,说真话,是他们之间的最大鸿沟。

当然,他也坦然。

关他什幺事呢?他从来没表示,甚至没暗示过什幺,她的一切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巳。他自然心安理得。

他希望能如此这般跟她相处下去。

走出办公室,他觉异样,四周望望,原来周宁办公桌上多了一束玫瑰。

有人送花给她了?这对他倒是大好的消息。

在询问处的地方,他听见那儿的女孩子在吱吱喳喳。

「有英俊男土送花给周宁哦!」

「周宁眉开眼笑,幸福得要命。」

「不是说她喜欢她老板吗?」

「总工程师那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看她恐怕没什幺希望。」

听人讲到自己,隽之的脸一下子红了。周宁的事,全公司都知道了,他反而知道得最迟。

「是啊!总工程师那种人才,怕有不少条件好的女朋友吧?怎轮到她?」女孩子又说。

「今天送花这个也很不错啊!英浚潇洒。」

「不好,像个花花公子!」

隽之不敢再听,转回自己办公室。

周宁的男朋友是花花公子?

她的情绪果然甚好,进来时还哼着歌。

「怎幺这些天没有汤小姐、唐小姐的电话?」她问。

「晓芙在美国没来,汤恩慈也只不过是普通朋友。」他吸一口气。

「那你岂不是很寂寞?」周宁笑。

上班时不该讲这些话,他对周宁内疚.所以容忍她。

「我习惯了独居生活。」

「独居?一辈子?」她再问。

他笑而不语。

各人又回到工作岗位上。

一个穿著空姐制服,拿着小行李箱的漂亮女孩子大步进来,高而苗条,十分神气。

「请问——」那女孩子问。

「啊——你一定是唐晓芙小姐了,」周宁站起来,由头到脚打量她一番,「我是周宁,李先生的秘书。」

「隽之在吗?」晓芙问。

「晓芙——」他已闻声而出。

「我跟公司车来到中环,反正近你公司,就摸上来了。」晓芙开朗愉快,「我把行李寄在这儿,我去洗头,吃点心,然后等你一起下班。」

「好。」他点头。却下意识望望周宁。

周宁正微笑着,仿佛等他这一眼。

「我就走,不打扰你上班。」晓芙识做,眨眨眼,挥挥手,大步去了,「等我一起下班。」

隽之把晓芙的行李放在角落,转身看见微笑着的周宁,她什幺时候也跟着进来?

「唐小姐非常漂亮,非常时髦,也极可爱。」她说。

「是。不过我看着她长大。」

「这并不代表什幺。」周宁语气很是特别,「反而你们之间有更多共鸣,更多了解。」

「或者是。」他不想谈下去,「下个月她哥哥结婚,我会去美国一趟。」

「我知道,那个人叫唐健。」她说。

他忍不住失笑。

「我的事你真的了如指掌。」

「当然。否则,怎幺当秘书?」她颇自得。

然而秘书——真该管这幺多?

「秘书其实等于管家婆,是不是?」她又说。

「这——不大一样吧!」他摇头,「一个公一个私,是不是?怎能一样?」

「像你们这种单身的老板,其实公私并不分明,」她笑,「唐小姐不是找上公司来吗?」

「晓芙只是——顺便。」他说,「有公事吗?」

「没有。」她立刻退出去,「今天的公事并不多,唐小姐若回来得早,你可以先走。」她是真心好意?或是——他不愿想下去,除了这一方面,周宁实在是个好秘书。

三点钟,晓芙又有电话来。

「我就洗好头,我会去置地二楼喝下午茶,四点半上你公司合适吗?」她甜蜜地说。

「随时欢迎。」他真的,「今天我会补偿上次的迟归。你想去那儿玩?」

「随便。只要你陪我,去哪儿都一样。」她笑,「不过我个天比较累,二十小时没休息了。」

「好。我会安排—个比较舒服的节目。」他愉快的。

见到晓芙的确是愉快的事,她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又能干成熟,根本是她在照料他。

但是——汤恩慈呢?他还是念念不忘这名字。

晓芙很准时,四点半果然到达。

洗了头,化了淡淡的妆,她有焕然—新之感,完全看不出疲倦。

「好漂亮。」周宁先赞她。

「谢谢。」晓芙笑,「要见隽之,当然该打醒精神。」

并且顽皮地眨眨跟。

「有什幺事要帮忙,通知—声就行了。」周宁表现了太多的好意。

「一定。」晓芙走进去。

「再等我一阵。」隽之目不转晴地望着她,她代表青春美丽,无可置疑,「五点钟离开。」

「ok。一切听你的。」她乖乖地坐下来。

总经理在这时候走进来,其实他并不算上司,顶多相隽之平起平坐,但他们却互相尊敬、推崇。

「隽之,有一点小事——」总经理一见晓芙,呆了一下,立刻,眼睛光亮起来,「对不起,不知道你有客人。」

「不要紧,她是唐晓芙小姐,我的小妹妹。」隽之有丝窘迫,「他是黄志强,公司的总经理。」

「黄先生。」晓芙大方地伸出手来。

黄志强用力握一握,很兴奋的样子。

「唐小姐是泛美空姐?刚来本港?」他问。

「是。我和隽之,从小是朋友,所以每次来港,都住他那儿,比较安全方便。」她说。

「既然这幺巧碰到了,我们不如一起晚餐,算替你接风?」黄志强很明显地表示好感。

「这——」她犹豫。

「没问题,反正我们也打算在外面吃饭。」隽之笑,「就在楼下餐厅吧!」

「一言为定。」志强望着晓芙,几乎回不了神,惊艳之色,溢于言表,「就这幺半吧!我们五点半去?」

「太早了,」晓芙笑,「我和隽之还要去买点东西,我们不如六点半在餐厅见?」

「好,好,我会准时去。」志强转身离开。

「你不是说有点事的?」隽之问。

「明天再说,小事而已。」

晓芙望着他背影,好久才说:「这个人当总经理是否太过于浮躁,沉不住气?」

「错了,平日他十分稳重,踏实。」隽之笑,「今天——大概是见到你的缘故。」

「不怕太太生气?」

「和我一样,还是王老五。」他笑,「是不是我们真要买东西?」

「当然不。」她顽皮的,「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当然要支开他。」

「我们去哪里?留在办公室?」他低声问。

「楼下餐厅坐着喝杯水就行了。」她伸伸舌头,「妈妈和哥哥都有事跟你讲。」

「你这幺匆匆忙忙,明天离开?」

「怎幺会呢?我苦苦安排来香港,当然起码停留三五天才甘心。」她笑,「哥哥要你一定参加婚礼。」

「一定。」他点头,「伯母呢?」

「她说要你做伴郎。」她哈哈笑,「因为我是伴娘。」

「这也没问题,义不容辞。」

「行了,事情讲完,剩下是我们俩的时间,」她说,「一定要等到五点?」

「走吧!」他笑,「我舍命陪美人。」

「美人?不见得吧?」

「你不见黄志强失魂落魄吗?」

「不许胡说,」她不高兴,「那幺陌生的人,我不可能跟他交朋友。」

「说得这幺肯定?」

「我知道自己的事,」她咬着唇,「我很有原则。」

「你的原则是什幺?」他忍不住问。

「我坚持要我所喜爱的人!」她说。

虽然晓芙对黄志强并没有好感,但晚餐的气氛还是非常好,做惯空姐的晓芙,很会应付人。

回家时,她一直嚷。

「真累。本想轻轻松松地吃餐饭,结果要应付一个陌生男人。」

「志强是很好的人,香港出名的王老五,又不沾花惹草,背景、条件又一流,有什幺不好?」他反问。

「没说他不好。他不该莫名其妙,硬生生地挤进来和我们晚餐。」她倒在沙发上。

「我相信挑剔女人的志强,一定对你一见钟情了。」隽之笑得好开心。

「哪有这样的事?我从来不信一见钟情,那是短暂和靠不住的。」

「别太主观,我明白志强,他对女人也是宁缺勿滥,很难得的。」

「所以你们是好朋友。」她笑。

「我们在工作、思想、性格上都合得来。」

「那也没有理由一定要把他推销给我。」她说。

「是他对你一见钟情,我没有推销。」

她想一想,不再说这题目。

「你的秘书人很好,很nice。」

「她——是,还不错。」隽之苦笑,「做事负责。」

「她模样很古典的,像国画中人。」

「是吗?我没这感觉。」

「你这老板,大概人家长成什幺样子也没正眼看清楚吧!」她笑,「跟哥哥一模一样。」

「唐健怎幺同呢?下个月结婚了。」

「我实在很想问他,在什幺个情形之下遇见嫂嫂,爱上她。」她实在顽皮地说,「他都不正眼看女人的。」

「爱情是感觉,不看也知。」

「你懂爱情?」她眼中光芒一闪。

「书上是这幺写的。」他脸红了,「我没试过,怎幺懂呢?」

但是,他想起汤恩慈,这个时候,心中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刺痛。

恩慈对他完全没感觉,是吧!她对王森好得多。

「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三十岁的男人还没有恋爱过会被人笑老土的。」她说。

「又不能随便找一个人恋爱,」他摇头,「要在适当的时间,遇到一个适当的人才行。」

「其实——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可爱处,不能只看表面,要发掘。」她说。

「在目前这社会来说,发掘是很奢侈的事。」他摇头叹息,「多数年轻人认识不久就上床了,很可怕!」

「不能一概而论,」她提高了声音,「最主要的还是看个人;譬如你、譬如哥哥、譬如我——譬如黄志强。」

他想想,无言地点着头。他想说还有恩慈,这话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他真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别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甚至一个眼神都令他想起恩慈,怎办呢?

实在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真是没爱过任何人?」她歪着头望他,「从小到大?对任何一个女孩子?」

他呆怔一下,该怎幺答。

「或者说——我也遇到过一些令我心动的女性,但是——没有机会发展。」

「我不明白,你不能追吗?」她问。

「时间不对。」他只肯这幺说。

她想一想,笑起来,笑得很甜,很满意。老天!她不是误会了什幺吧?

「时间不是问题!」她微微脸红,真的,她居然误会了,「只要你喜欢,机会始终还在那儿。」

她是指自己,是不是?她误会以前她太小,他不能追她,现在鼓励——

这误会何其大?

「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甜甜一笑,「你这人就是什幺事都放心心里,说出来不是大家都好些?」

「晓芙——」他为难极了。

他不能伤晓芙心,不能令她不开心;这幺好,这幺乖的小妹妹,他——他真是罪大恶极。

「今夜休息吧!我们还有好多时间聊天,」她站起来,「我实在累得眼睛也睁不开。」

她径自返回客房。他只能呆呆的坐在那儿。

该用什幺办法解释清楚而不伤她?

他开始烦恼,万分烦恼。

冲完凉的晓芙大概已睡了,他仍坐在客厅。

突然间,他心中异常思念恩慈,几乎忍不住立刻冲去她家见她。

如果不见恩慈,他怕今夜无法入睡。

左思右想,折腾又折腾,他终于拿起电话,拔了恩慈的电话,拨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

「喂!找哪一位。」是她的声音,平静而淡然。

是她!他吸一口气,心都揉痛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幺萍水相逢的她会令他如此这般。

「恩慈,」他再吸一口气:「是我,李隽之。」

「啊——是你。」她显然意外。她没叫他李先生,也没叫隽之,一个「你」字,有点莫名其妙的「暧昧」。

他感觉到这暧昧了,有一丝难言喜悦。因为她记住他的,而且并不陌生。

「对不起,这幺晚还打扰你。」他几乎口吃起来。贸贸然这幺打去,根本不知道说什幺话。

「不要紧,我在看书。」她淡淡的。

「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上次做礼拜也没见到,不知汤伯伯怎样了?」

「我有去做礼拜,可能人太多,没见到。」她缓缓回答,「爸爸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

「我想——想看看你们,不知方便吗?」他问。

「现在?」她吃惊。

「不,当然不是现在。」他急忙解释,「明天或后天,随便你说日子。」

「你可以随时来,」她说,「不过平日我比较忙,如果方便,星期六下午如何?」

星期六下午——现在才星期二,还有四天——但是,总比见不到她好。

「好,当然好。」他连忙答应。突然福至心灵,「或者——我把他带到郊外晒晒太阳?」

「方便吗?」她是同意的。

「方便,方便,我开车来。」他喜出望外,「两点?」

「好。我会预备好等你。」她说。

她完全没有收线的意思,实在太好了,对不?

「王——王森好吗?」他忍不住问。

「有两星期没见他了,」她淡淡地笑,「听说公司派他到外国去学习,一个月才回来。」

「啊!」他狂喜,天赐良机,「他没告诉我。」

「走得比较匆忙。」她说。

「那——那——」

「你休息吧!太晚了,星期六我们再谈。」她说。然后立刻收线。

隽之意犹未尽地拿着电话出神,他居然和恩慈这幺安详地谈了这幺多话,今夜——他恐怕还是要失眠。

他们算是有一个约会了,是不是?是不是?

想到星期六,笑容从心底涌出来。这是他和恩慈第一次约会,希望是好的开始。

没有王森在一起,恩慈对他接近得多,真的。今夜恩慈的确当他是朋友了!

朋友!他和恩慈,多幺令人开心的事!

他可以带她到乡村俱乐部,他是会员。那儿该是个好地方,人不杂,又有草地——越想越兴奋,他竟然坐了起来,忍不住手舞脚蹈。

恩慈——

突然间,他想到晓芙。晓英还在隔壁的客房里,晓芙这个星期六还可能留在此地,她——

他摔摔头,还是几天后的事,星期六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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